第五章 白眼 (1/1)

暗夜围猎 次晓 590万 2021-05-16

为了谋生,我们今天不得不去酒吧里找一位男人。酒保坐在吧台后仰望着天花板,彷佛在说,天哪,他们又来了。但是不好意思,我们必须要来,而且我们要像千百次的往常一样,点上两杯冰水,然后多喝几口,以化去我们心中的遗憾,我们都知道,对于同一件事来说,有很多的理解方式,挑选你喜欢的那个。

我们这次换了个地方,直接坐在了吧台前面,便于和酒保聊天,我们相互之间开着玩笑说着最近的业绩,并且向酒保保证,假如有一天他醉倒在大街上,我们会把他捡回去。酒保哈哈大笑着,不相信我们的胡言乱语,毕竟只喝冰水的人不会喝醉。当然,并非所有的人酒后都会说真话。有些人的真相过于沉重,以至于让他相信,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够承担。

我在这里并不是想夸赞他们的责任感,只是这种猎物已经到了一种具有弹性的地步,可以说是在死亡线上玩蹦床也不为过,到这个时候,就是那句老生常谈,你才会知道死亡是一件多么有弹性的事情。

当然酒保并不会想这么多,他继续调着各种果味烈酒,递给那些一个又一个企图把自己灌醉的年轻人。但在这些人之中有一个例外,那个花白头发的男人不停地喝着一种酒精度只有20%的酒,如果我没记错,那应该是清酒的一个变种。

我并不是在猜测他是一个日本人,因为他的相貌有着东南亚的风味,他的乌黑皮肤和上面深深的皱纹向人们诉说着,时光能够对人造成的深深烙印。

我想他是一名船民,那些在越南和印度尼西亚的河流和稻田之中讨生活的人,他们中的一些人曾经参与过战争,比如越战和印度尼西亚独立战,后来他们中的一部分带着后代去了别的国家。与日本同样的稻田文化,所以我想这样说得通,也有可能他是去了日本,但这样的概率比较小,因为据我所知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去了澳大利亚。

看他旁边的烟灰缸中积累的烟蒂和灰烬,我猜他至少已经喝了一斤。

我们的工作就是这样,在前一天晚上我们往往只能看着我们的猎物安静地喝酒或是烦躁地喝酒,或者是忧郁地喝酒,或者是对眼前的空酒瓶无动于衷地喝啤酒,总之在前一天晚上我们只能看到他们用各种方式对付着眼前的琼浆玉露,就像没人知道过去真正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这里正在到底在发生一些什么该死的事情。

他穿着成功人士的高级白衬衣,黑色鳄鱼皮腰带,西裤,黑色小牛皮鞋。抽着二十元一支的香烟,那是种不可思议的烟,发出的烟气没有一丝焦油的味道,只有一股润滑的甜香气,据我所知应该是中国四川产。

于是我和她就一边和酒保聊着一边关注着他那边的情况,由于我的伙伴较内向,时常低着头,我想他虽然注意到了我的伙伴忧郁的性格,但并没有发现她忧郁的性格下所隐藏的那颗爱恶作剧的心。

正在我们和酒保打趣道让他给我们的冰水里加些亮蓝以便于伪装蓝色夏威夷时,那个花白头发的男人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头接触到了脚尖,从椅子上慢慢滑落下去,而他没有口袋的衣服和裤子则暗示着他没有带保镖——因为除了裤兜再无地方安放话筒。

我们与酒保道别,临走时他送了我们一对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