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水祸滔天 (1/3)

将军在上 橘花散里 5479万 2021-05-09

柳惜音离开十天,倾盆大雨也下了十天。

叶昭的脸比老天更黑,军营练武场里可怜的木桩子们被硬生生打碎了十几根。南平郡王府内,无论猫、犬、鸡、人,甚至老鼠,但凡有点智商的生物,都知道见了将军绕路走,以免被那股说不清的恐怖气场吓得短命几年。

夏玉瑾自被胡青训斥过后,总觉得对不起媳妇,想做些什么。于是,他躲在练武厅外,偷偷探出半个脑袋,看媳妇凶猛无比地咆哮着,快如闪电,急如飙风,一脚脚把练功用的铁人踹成扭曲的麻花,瘸腿烂头,个个不成人形。他吓得抖了抖,捧捧自己颤抖的小心肝,满肚子打好腹稿的甜言蜜语飞去九霄云外,手里捏着的白玉木兰花簪子礼物也被汗水湿透……有点脚软。

逼媳妇亲手赶走心尖尖上的表妹,惹得她非常非常不高兴。怎么办?他是不是有点太无情无义无理取闹了?可是想想柳惜音入门的可怕后果。他还是无情无义无理取闹好了……夏玉瑾带着满脸苦逼,在情义的边缘彷徨着,徘徊着,就像迷途的羔羊。

“去!”叶昭在狠狠将最后一个铁人踢上半空,然后跃起,漂亮地翻了个身,凌空飞踢,准确地将它送入墙角的废铁堆里,听金属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重重地将地面青砖再次砸破,终于舒了口气,觉得气力还没发泄完,意犹未尽道,“铁人打起来还是没活人尽兴。”她擦把汗,回过头,见夏玉瑾站在门口,心念一动,便放柔声音,尽可能缓和地问:“有事?”

夏玉瑾盯着她,咽了咽口水,脸色苍白。叶昭赶紧收起狰狞的表情,挤出个比杀人还恐怖的笑容来。

如何讨好媳妇?

狐朋狗友有丰富的经验。最有效的一招是,先送她礼物,说甜言蜜语,然后在床上嘿咻嘿咻地好好表现,把她服侍尽兴了,就算天大的怨念都没有了。

夏玉瑾壮起纨绔的胆子,跑过去,拖起叶昭满是茧子的粗糙双手,狠狠摸了两把,然后用力往外拖。叶昭起初愣了下,没动。待他用力再拖第二次时,才醒悟过来,赶紧半推半就地跟着,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下,回到内院的水榭。正想问为什么,又被夏玉瑾按在长椅上,从怀里摸出把崭新的玳瑁犀角梳,解散头发,重新给她挽了个慵懒发髻,斜斜插上支羊脂白玉雕出别致木兰花图案的细簪子,吊着颗小小的珍珠,简单大方好看贵重,这是他在全上京贵妇人最喜欢的首饰店珍宝阁处挑了整整三个时辰,花了三百两银子,折腾得老板差点吐血的成果,只希望能给阳刚味太重的媳妇带来点温婉女人味,让他后面的甜言蜜语更容易说出口些。

结果……叶昭不丑,发型不丑,簪子不丑。就是配搭起来像威猛的老虎身上打了个蝴蝶络子,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夏玉瑾看着自己精挑细选的礼物,有些无语。

叶昭伸手摸摸秀气的发簪,也不太适应,困惑问:“这玩意适合我?”

“好看!”夏玉瑾的良心在默默流泪,他深呼吸,定定心神,遣开看热闹的小丫头,默念几次草稿,努力赞美,“我最近发现阿昭……阿昭还是……挺……挺好看的。”

叶昭听见对方赞美自己,立刻回敬:“你更好看。”

“呸!老子是男人!好看个毛!”夏玉瑾好不容易酝酿的感情全没了,气得炸毛,刚骂了两句,想起初衷,又收敛脾气,把所剩不多的良心找回,共同赞美她身上唯一优点,“你的腿很漂亮。”

叶昭盯着他的眼睛,似乎在分辨真伪:“你喜欢我的腿?”

夏玉瑾好不容易才说出的心里话,却给她的直白注视看红脸了,于是咬牙问:“是又怎样?”

“好办,“话音未落,叶昭两条腿已欢快地搭到他身上,勾着他的腰,拉过来,死死缠住,“喜欢就早说啊,自家人还客气什么?”

夏玉瑾没有准备,被用力拉扯,往前一扑,站不住脚,跌跌撞撞摔入她怀里。叶昭缠着他的腰,捧着他的脸,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腿上,隔着布料,轻轻搓揉着,然后用双唇贴着他的鼻尖,暧昧道:“喜欢摸就摸,你想怎么摸就怎么摸。”

明明是他来** 的!怎能让媳妇专美于前?

夏玉瑾愤怒:“不准!”

叶昭见他不悦,抬头问:“你不喜欢?”

夏玉瑾愤愤然:“当然不喜欢!”

“哦……”叶昭想了想,看了眼某处,做出准确判断,“你兄弟喜欢。”

夏玉瑾对自家没出息的兄弟,爱恨交加……

叶昭继续勾搭他兄弟。

夏玉瑾羞愤欲绝,想逃。

叶昭看着白貂被欺负的表情,要挣逃的动作,莫名其妙产生了爽快的感觉,暂时冲走了心头上沉甸甸的难受。她眼见对方要逃离,岂容对方摆脱控制?当场手心一紧,阴森森地威胁:“人质在手,你敢逃?!不要命了吗?!”

就算兄弟受不住诱惑,通敌叛国,也是他嫡亲的好兄弟!任何男人都不能放弃救援自家兄弟啊!

“轻点!小心点!”夏玉瑾想起练武厅那群麻花糖,吓得大叫起来。唯恐她情绪不好,气力失控,酿成人伦惨剧。于是不敢再逃,乖乖站着,任凭蹂躏,心里委屈,颇有点偷鸡不着蚀把米的感觉。

叶昭见他听令,专心打理粮草库。

水榭外,暴雨打在湖面、瓦砾、树枝上,发出阵阵巨响,掩住男女微弱的声音。

夏玉瑾说:“你这** 的混球!还要不要脸的?哪有大白天在水榭……”

叶昭吻上他的唇,用更不要脸的举动做了回答。

夏玉瑾:“你再这样,我真恼了!”

叶昭停下动作,咬着耳朵,反问:“那……不要了?”

火炉上的水烧了个半开,不上不下,真他娘的难受。

夏玉瑾舍得,夏玉瑾的兄弟舍不得,于是在很努力地说服他暂时放下面子,一起叛国。

夏玉瑾偷偷回头,左右四顾,唯恐有隐藏在暗处的好事者看到这难堪的一幕。

叶昭痛快地打消了他的疑虑:“没人。”夏玉瑾犹不放心。

叶昭:“雨声太大,听不见。”夏玉瑾还是不放心。

叶昭:“我不说。”

夏玉瑾当场拍板:“继续!”

对付流氓就是要比对方更流氓。夏玉瑾小流氓地扑上来,即将抵达胜利的那一瞬,天地忽然反转了。

是大流氓猛地想起海夫人的教导和丈夫的“喜好”,豪迈地翻了个身。轻轻巧巧地将他推坐在长椅上,安稳身形,对准目标,大刀阔斧地跨了上去。

“** !”夏玉瑾来不及申辩,再次悲催了。

“不错,”叶昭动了两下,自言自语,“果然不痛了,海夫人诚不欺我。”

会痛还那么猛,不痛呢?这婆娘凶残起来不是人。夏玉瑾觉得自己的未来岌岌可危。

将军带头冲锋陷阵,掌控战场的所有一切,不容许任何人违抗她的指挥和命令。骨子里被压抑的残暴在蠢蠢欲动。脑海里被控制的邪恶在缓缓生长。这才是她用自制力隐藏起来的真正本性。

“混账!我要在上面!”

“你说什么?雨声太大,我听不清。”

兄弟在人家手里,腰被按得死死的,想自己动都不行,夏玉瑾进退两难。

叶昭低下头,让漂亮的卷发缓缓垂在他腰间,眼珠子就像看着猎物般,半眯着,散发着狡猾的光芒,故意低沉地** 着,不停用言语挑逗。军营里男人逛上等青楼的有,逛下等窑子的也有,说起荤话来百无禁忌,叶昭扮作男人,为了合群,偶尔也会陪大家说几句荤笑话。尺度百无禁忌,毫无下限,有不少段子是夏玉瑾闻所未闻的,听得他身下越发威猛,越发想要,就是为了面子,拼命隐忍。

叶昭推推他,劝道:“别坚持了,这里就我们两个人,谁上谁下,怎么痛快怎么来就好。”

夏玉瑾怒道:“你懂个屁!老子最恨被人压!”

叶昭困惑:“我又不是真爷们,怎么压你了?春宫里又不是没这姿势。”

夏玉瑾反对:“不行,给人知道多丢脸啊。”

叶昭耸耸肩:“你不说谁知道?我是你正室,总不能把我们房事拿去到处说吧?”

夏玉瑾呆了一会,迟疑道:“人家会猜到。”

叶昭爽快道:“我告诉他们,你在家里威风八面,勇猛无敌,压得大将军起不了床好了。”

夏玉瑾:“放屁!”

他们对视片刻,都觉得很好笑。

对峙的气氛轻松了许多,两人总算想起是在行房,不是在争输赢。夏玉瑾觉得前阵子让媳妇很不高兴,现在是来安慰她的,偶尔让让步也无妨。于是他很爷们地允了,决定先干完这票再研究下次反攻。叶昭得令,大喜,将练武没发泄完的气力用得淋漓尽致。

倾盆大雨,铺天盖地罩住水榭,掩盖所有的秘密。叶昭保证守口如瓶。夏玉瑾终于放松自己,兴奋起来,嗷嗷叫得很痛快。

雨带来的,不止是美景,还有灾祸。

上京去漠北,山高路远,遥遥千里,快马加鞭来回也要月余,普通的客运及货运通常会经水路,先至江北的临河县镇,再换车马北上。

江北,岫水县县衙府邸,满脸皱纹的章县令正躺在第七房小妾的肚皮上,吃着水晶葡萄,让俏丽丫鬟替他捏着腿,锤着肩,听漂亮女先儿唱曲子,美滋滋地策划着未来。

他已在这小县城做父母官三年多,任期即将结束,可他有点舍不得离开这山高皇帝远,油水丰厚的好地方,幸好朝中有人撑腰,使些银子,好好活动活动,如果升不了官,至少也要调去附近县城。

人生得意须尽欢。美酒、美食、美女,逍遥一世,别无所求。

章县令摇头晃脑地感叹着,将手伸入佳人怀中,狠狠捏了把,引得她低声嗤恼,不由呵呵大笑,脑子里却想起昨天经过岫水县去古陀山,投宿驿站的那行官员女眷。听说是边关柳将军的侄女,年方二九,长得花容月貌,比天上的仙女还要美上三分。听服侍她的驿站婆子们嚼舌根,说这位仙女般的姑娘,竟是要去古陀山的妙莲庵出家为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