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学艺 (1/1)

可乐大帝 字里寻欢 1250万 2021-05-08

——我此刻就教你们入门之法。

——老爷爷,您就教我们您白天那个可以飞来飞去,还可以在空中接人的功夫好不好?

......

三年后。

按照通常剧情的发展,一位少年在深山偶遇世外高人,得到这位高人的悉心** ,于是三年后,身怀一身绝世武艺,怀揣救世济民的崇高理想,开始了他闯荡江湖的路。

然而事实却是,这位“少年”并没练成什么绝世武功,只练就了惊人的“坐功”。想我好歹是大学教授,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坐着与书本打交道,这位上蹿下跳的老头子却强迫性地教了我三年坐功。

——你这小丫头,老夫生平最得意的不是轻功,而是剑法,而老夫剑法的精髓不在剑招,在于剑气。你们先给我牢牢记住:思定则情忘,体虚则气运,心死则神活,阳盛则阴消。魂不内荡,神不外游,心中无极则身知,身知则剑法无极。

于是我开始了长达三年的打坐生涯。三年来我日复一日地做着相同的事:早起——带上水壶干粮登山——打坐到夕阳西下——装满水壶下山——打坐——睡觉——早起......

这三年,我是在一种矛盾的心情中度过的。一方面,我心系那位曾不惜生命救我的娘,可我无法脱身,心中无比怨恨与急躁;一方面,深处幽山,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每日练功打坐,尤其是白天在山顶,不由地会万物皆忘,下山后又会自我抱怨,抱怨自己这是在忘恩负义。

爬上山顶对我来说确实是登天之难,可每当我爬得筋疲力尽想要放弃时,总有一股强力把我向上推;下山时,我顺藤而下,每当手掌奇痛无比,手臂快要失去知觉时也总会出现一股强力,下山就有了种坐降落伞的感觉。起初我只能爬十步,渐渐地,二十步,三十步,四十步......后来,身体变得越来越有力,手臂仿佛也有使不完的力气,脚步似乎也轻盈矫健起来。有一天,我惊奇地发现那股强力没出现,自己上下山也并不吃力。又有一天,我发现只用一只手就能完成,后来甚至连手都不用,仅凭双脚就能行走于峭壁之上,并且能行得越来越快。还有打坐,老者教了我一些吐纳之法,起初我并不适应,打坐时急躁不安,心神不宁,思潮起伏,难以归摄。按照老者教授的方法运行气息,不到半个小时,我就会呼吸急促,浑身的不适,然后就是出汗,先是额头,继而后背,接着就是全身,不到一个小时,我就会大汗淋漓,其效果相当于在健身房高强度运动三个钟头。在山顶打坐,心会平静许多,但我做不到“神不外游”,打坐十分钟,心中就会想起许多往事,快乐的,悲伤的,会想起许多人,亲人、恩师、朋友,帮助过我的人,嘲笑过我的人。在山顶打坐还有一个最大的挑战,就是冷。所以我一般坐不多会儿,就要起身不停地运动,要是真如这老者所说的一直坐到太阳下山,那我非得被冻死不可。我大多时间都在咬牙坚持,就如爬山,我从来都不会把这当成一种享受,相反,我以为这是我人生中经历的最大折磨。时间就这么一天天周而复始地过,我渐渐地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我想还好我并非一个真正的少年,起码心境不是,我还能勉强忍受这学艺的孤独与煎熬,回头一想也许也并非如此,我那个时候不同样忍受着学艺的孤独与煎熬?当年读书考试的那种苦行僧的生活与此相比恐怕过之而无不及。我打坐的日子越来越长,气息越来越平,以前是打坐时间越长呼吸越不顺畅,心越烦躁,身体越不舒服,渐渐变得打坐越久呼吸越顺,心越安,身体越通泰。崖顶上即便寒风刺骨,打坐时,丹田中似乎会有一股暖流由内而外,因之也不难抵御。打坐能让我忘记一切,内心变得无比的祥和,它让人淡泊无为,与万物归一。

即便如此,我也不认为我学会了什么武功。“打通任督二脉”、“乾坤大挪移”之类的东西与我这天天和尚般的饮食起居沾不上一点边。何况,这老者说过他是要教我练剑的,剑法才是他武学中精髓,可我三年来没听他给我讲过学剑的事,甚至连支木棍儿都没教我碰过。

三年来,我想我们几个当中收获最大的应该是聂静。从她身上,我见识到了武学的博大精深,也重新认识了这个被聂静称为师傅的老者“桃花仙”。他并非神仙,但其武学造诣确实相当不凡。还有其人始终令人看不透,有时我觉得他就是个老无赖,披头散发像梅超风,心狠手辣像欧阳锋,好吃懒做像洪七公,疯疯癫癫像周伯通。有时又觉得他是个有精神洁癖,无比崇高的人,像经历了无数苦难、人间的大喜大悲之后最终看透凡尘、归隐山林的绝世高人。他是个十分大度的人,大度得在传授武艺时不保留丝毫,他又是个十分小气的人,小气得因为少吃了块红烧肉就吹胡子瞪眼定要让老鬼通宵去给他抓山鸡。他善良,否则绝不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心狠,否则绝不会把我们困于此处整整三年!

聪明伶俐的聂静在这三年的时间里学会了一系列的武艺,气法、身法、剑法、掌法,无一不精。我曾目睹过她与桃花仙的比试,只见二人腾空而起,长袍飞舞,摘取树枝为剑,东纵西跃,来回穿梭,轻灵逍遥,婉若苍鹰飞燕共舞。也曾目睹过聂静仅用单手一击果树,大树便摇动不止,许多果实也纷纷落下。现在的聂静,俨然一代女侠,三年光阴,昔日的瘦弱女孩早已出落得玉立婷婷,不再是当年那个动不动哭鼻子的小聂静了。现在的聂静再也不怕别人欺负,以她现在的身手,恐怕我与老鬼、老妖一块儿上都绝非其敌手。

三年来,最苦的莫过于老妖,最憋屈的莫过于老鬼。老鬼每天要负责帮桃花仙打酒,由于没有钱,他还得在酒家留下做钟点工,最憋屈的还不是这个,老鬼每天要伺候桃花仙洗脚,最要命的是桃花仙似乎极其酷爱泡热水脚,不泡足两个小时以上不会甘心,于是老鬼就得在一旁一边加热水一边听这桃花仙无聊地诉说着他在官场与江湖中的所见所闻与世故人情。老妖除了每天要做挑水劈柴等苦力外,还得帮桃花仙完成一项重要的任务——写书。是的,老妖每天在深山老林干完超强度的体力活后,还得从事一项琐碎繁杂的重脑力劳动,他必须得根据桃花仙的描述作图,且做大量的文字阐述,书里讲的无非是奇门遁甲、排兵布阵之类行骗江湖的把戏,莫非桃花仙要重出江湖干上行骗工作?又或者是自我感觉在江湖中的名气还不够,需要出本书去忽悠大众顺便捞点稿费?

——荒谬!有点名气就想着要出书,不论写得多扯淡,就是有不少傻子会去买!

总能听见身不由己的小秘老妖同学在昏暗的灯光下一边奋笔疾书一边作如是抱怨。

老鬼感叹道——三年了,就像过了整整五百年,神仙山就是五指山,我们正是那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可怜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