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京都 (1/3)

侠隐长歌 度关山 4128万 2021-05-04

虞国,上乾十一年,二月,京都。万物复苏的初春,乾坤派前掌门虞平道日益虚弱下去的身子却没能坚持到气候转暖,在积雪未化的日子里离世了。

话说这乾坤派历代掌门之位父子相传,与国同姓,开山祖师虞檀本是太祖皇帝第六子,在本朝初创时颇有战功,封义王世袭罔替,官拜车骑将军。然太祖驾崩后,为长兄太宗皇帝所忌惮,索性辞了官职回府上饮酒弹唱,逍遥度日。太宗皇帝担心他人口舌是非,假意爱惜六弟的才能,不肯使他赋闲,又恼于民间强人横行,武林门派各霸一方杀伐不断,赐他乾坤剑一柄,令其号令江湖各派。每年三月初三,各大派掌门均须前往义王府拜见虞檀,共商江湖要事。时而久之,参加三月初三之会成为江湖门派地位的象征,而义王府难免也卷入江湖事中,众家丁演武学艺,又广收门客,渐渐也成一派,号称乾坤派,取乾坤之内第一派的意思。

历代掌门均由义王兼任,因此前任离世后,世子受当朝皇帝册封为义王时也就成为了乾坤派掌门,今年的三月初三便是世子虞天策继位后的首次大会,各大派掌门获得请帖之后,均立马启程来京。

“红尘紫陌忆成灰,风卷帘栊人憔悴。雁过西厢随云去,浣花小笺寄与谁。”京都最奢华的客栈——转星楼大堂的正中搭着一个台子,京都第一名伶袁花站在台子中央吟唱着,她穿一件雪色广袖流仙裙,声音轻柔婉转,神态娇媚灵动,其兄袁荣一袭白衣端坐在后侧为她抚琴伴乐。台前摆了数十把椅子,坐着的男女皆是穿着上好的丝绸衣裳,非富即贵。围着椅子也是站满了一圈看客,虽不如坐着的富贵,但能出入转星楼也都不是一般平头百姓。

八年前,少府丞关山与协律都尉关河两兄弟一同挂冠致仕,购入数十家民宅,拆后建起一座五层高的京城第一大客栈。由于少府丞掌税,协律都尉掌乐律,凭着多年官道上的关系,客栈名声鹊起,左右逢源,生意日隆,获皇帝赐名转星楼。转星楼十二名伶冠绝天下,而袁花又在十二人中名列第一。

“京都第一名伶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啊。”人群之中,一年轻人感慨。

“那是,虽说他们俩属于这转星楼,但平日里,他们兄妹只会出现在达官显贵的高堂之上。你看那边贴的告示,本月在转星楼也就这一回,下次就得再过些日子了。”一旁的看客指了指大门口竖着的牌子,回应了一句。

“那看来是我运气好了。”

“是啊,惟儿,我来京都也不下二十趟,也还是第一次有幸遇上。”年轻人一旁的长者说到。

曲终,满堂喝彩。袁荣、袁花上前鞠了一躬便转到后台去了。人群开始四散,长者带着年轻人也朝二楼的客房走去。

“前辈可是名剑阁墨阁主?”一女子从斜里闪出,向两人拱手。

“鄙人正是墨攻。”长者答应。

“小女乾坤派虞婉兮,伯父请阁主前往王府,有要紧事商议。”

“明日便是三月初三,今日相议是有什么急事?”

“小女也不知道,只让我来转星楼请阁主过去。”

“好。”墨攻与墨惟对望一眼,便跟随虞婉兮走出门去。

义王府,不同于寻常大户高第,府内除了洒扫使唤的奴婢,护院的家丁,更有三三两两服饰各异的门客在练武修行。墨惟一路留心观察,各门客武艺不尽相同,凭气度、招式来看大多也是碌碌之辈,想来这个些人不过也是混口饭吃的。

一行人转过几个院子,走过一座九曲桥,停在一处四面环水的屋外,屋门之上挂着匾额,写着浣月轩三个字。

虞婉兮推门进去,将墨攻引进门,又退出顺手把门掩回关上,把墨惟拦了下来。“墨公子,我们去外面等吧。”

墨惟一怔,“也好,早听说王府经过百年经营,各处堂院巧夺天工,如果婉兮姑娘有空,可带我随处逛逛。”

虞婉兮莞尔一笑,便领着墨惟走回九曲桥出去了。

墨攻刚进门,虞天策、与其弟虞朝宗便起身相迎,虞朝宗本是虞天策的族弟,自幼丧父,被虞平道收养,两人一同长大,关系如亲兄弟一般。旁边还有两位长者站起来拱手,一位窄袖胡服,熊腰虎背,一位长袍白衫,鹤发童颜。

“北冥独孤泰。”

“南冥左玄。”

墨攻一边还礼,一边心想必是发生非同小可的事了。另也觉得在这堂上自豪起来,乾坤、北冥、南冥三派名列武林前三,实力与名剑阁相去甚远,能够与三派掌门一同议事,今后传出去,必让他人高看自己和名剑阁几分。

“墨阁主,今天请各位来,是因为我们兄弟二人觉得家父去世得蹊跷,希望能借各派的力量仔细查一查。”虞天策说道。

墨攻一惊,这天下还有人敢害乾坤派掌门,当朝亲王不成。望了眼独孤泰、左玄,两人面带愁色倒没怎么吃惊的样子,估计自己来之前已经告知过了。

“家父去世之前除身子虚弱外并无异样,然去世之日全身迅速发黑。我们原想是中了什么毒,但一直由宫中太医为家父治病,从未发现中毒的症状。”

“那现在有什么推测么?”墨攻问。

“想来是罕见的奇毒、巫术吧。天下巫蛊之术首推羽山,羽山的山南刘家与山北武家虽然行事孤僻,但均与名剑阁多少有些来往。”左玄说道。

“我们并不是怀疑刘、武两家向家父下毒手,两家都以蝮虫制蛊,中毒者面色青黄,唇口干燥,身体恒痛,与家父症状迥异。只是两家熟知世间巫蛊之术,希望墨阁主出面,请两家人相助查清此事。”虞天策说。

“不错,名剑阁与羽山相近,与两家皆是世交,在下愿赴羽山,请武淳、刘君安两位当家人来京都。”

“正是这个意思。”虞天策回着。

“先王去世前,府中有什么异常吗?进过什么人,或者发生什么事?”

虞天策与虞朝宗对望一眼,摇摇头:“我们查过,府中近几月没有招来新人,也没有人离开。府宅戒备森严,不通报,要想潜入进来不被发现绝无可能。更何况家父武艺高深,行事缜密。”

“我们验过家父生前衣物用具,并没有毒。家父平日也与家人一同进餐,他人均无异样。”虞朝宗补充说。

“先王觉得身子虚弱的前日有发生什么吗?”

“那天,有南蛮使节来拜访,聊得晚了,便留在府上用餐,直到二更鼓打过才走。记得还请了转星楼的名伶袁花来席上助兴。菜样、酒水大家都吃了,并无问题。南蛮人与转星楼的人走的时候也没有发现什么。”虞天策说。“次日,家父睡得很晚才起,看着没有往日精神,我们当时也只当是前夜酒喝多了。”

墨攻揣度着这些话,没有什么发现,便不再问。众人接着闲话了一些时候,便散了。

墨惟跟着父亲出了义王府,满心好奇,几番想开口,又觉得不妥便把话咽了下去。直到走回转星楼,进了房间,墨攻先开了口:“惟儿,需要你替父亲往羽山跑一趟,请武淳、刘君安两位前辈来京都一趟,我会一直留在京都等你们。今天就动身。”

“好,若是两位前辈问起所为何事,我要怎么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