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 空 超 女 〔十 五 〕 (1/3)

(十五)

萧剑秋拗不过来人的执着,加之天色已黑由不得再推托,于是就带上白瓴对来者说,“恭敬不如从命,请大哥带路,今晚到你主人家打扰一晚,明天再作道理,你意下如何?”

来者见萧终于答应他的要求,不禁喜形于色,道:“这是最好的喽,我家主人吩咐不管如何必须将你请到家,如我没有把你请回来,是我的失职.轻者扣我工钿,重则叫我卷铺盖滚蛋.”他又说:“看得出先生是重义气的人,无论如何给舍下一个面子,跟我回家,这样我就可以交差了.明日萧先生有兴趣就与我家主人交个朋友,一切从长建议.如觉得不合,再走也不迟.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我们家主人真是爱才心切呵!”

话说到这个份上,萧剑秋心里的疑虑才打消了,一身轻松地对白瓴说,“孩子,咱爷儿俩今晚可以睡个安份觉喽.明天一早爸爸不再催你起来,让你睡个自然醒好吗?”他又打趣道:“即使日头照到你的** 上也不叫你,看你睡到猴年马月?”

“只要和爸爸在一起,无论咋样,我都美滋滋的.”小女孩说.

话分两头说.

赵家二位小姐回到她哥的居所,此时她哥赵大队也已抽身回家.

赵大队名鸿连,赵鸿连,是赵家长子.父亲赵天富原是无锡一户农家的孩子.赵家育有三子,赵天富是三子中的老二,村里人称他赵二,或二子.赵二从小独树一帜,喜欢捣鼓小玩意,与哥哥弟弟不一样,真是同一娘胎所生,兄弟之间也是同床异梦,这是后话了.

无锡以太湖闻名,太湖是中央之国首屈一指的鱼米之乡.那里有山有水,气候宜人,没有沙尘暴,没有雾霾,景色优美,日落的太湖岸边真可谓人间天堂,落霞与燕子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国人有人杰地灵一说.意思是一方山水养一方人:“江南多才俊,穷山恶水出刁民”.此言一出,北人不悦.其实大可不必,环境对于人的体质,乃至性情的陶冶那是不言而喻的,而人的身心是互动的.现在满世界都是老人,让他们总是窝在搁楼里总不能算怡养天年吧.

聪明勤劳的无锡当地人靠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种种田,养养蚕,织织丝,慢慢地手中的剩余物资就多起来,成为小康之家.其中有的家里因为男孩多,劳力强,又不乏经济头脑,现在叫脑子活络的农人,“不在家里吃闲饭,敢到上海学生意”,一不小心发了,成了中央之国第一代民族资本家,他们是正宗的从农人到资本家的血脉所系,是现在所谓民企创办人的老祖宗.

这些资本家“老祖宗”特点一清二楚:一大都来自于农村,或与农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二他们之中的多数人是匠人,有手艺,是农村中的能人,或能工巧匠.与现在的地产暴发户和高干子弟的公司相比,前者身上干净得多.前者是劳动致富,勤劳致富.但按照革命理论,前者的名声很臭,一个甲子之前,这个靠劳动,技能和勤劳致富的阶层已被灭掉.

但历史就是历史,不吃理论那一套,也不吃谁的名声大,历史照样自顾自地前行.一个甲子之后,那些能人,匠人和勤俭的人又冒出来了.这些人又发了.劳动生财是真理;所谓资本,是由劳动创造出来的.没有经过劳动这一环节得到的资本(钱财)是可耻的.

看看全世界的华人便知,华人似水,上善若水.什么意思?水滋养万物,哪里地势低凹,水就往哪里流.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有了后者,才有前者.倘使水往高处走,人还有好日脚过吗?红旗渠倒头来还不是废了.

江浙农村中的能人,强人,匠人等三教九流到上海闯天下不是新鲜事,人往高处走嘛!赵二不愿安分守已窝在农村,到上海“学生意”讨生活,一不小心成为沪上一名资本家,印证了古代道家哲人所说:“中河失船,一壶千金.贵贱无常,时使物然.”

什么意思?说的是一艘船行驶到河中央突然翻了,此时一个不沉的葫芦价值千金.人的贵贱无常,全由时势定夺.用另一句通俗点的话就明白多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人的一生难有定数呵.社会的沿革,决定了大部分凡夫俗子的所谓命运.

想当年农民被锁在田里,出个村窜个门动辄开证明,证明什么呢?证明自已是个人.不是鸡猫狗兔等流窜“户头”.

大上海对人的管制更不用说了.上头想着法子“腾笼换鸟”,带上有色眼镜看解放前流在上海的人,最好统统把他们都弄到大西北的戈壁荒漠中去开荒造田,美其名日:“我们也有二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于是一波又一波上海原住民拖家带口离开家乡,有的未成年学生被弄到新疆塔里木河畔去垦荒,成为永远的阿拉尔人.

赵二,昔日的无锡农民,一个甲子后成了上海一名殷实的资本家,在他耄耄之年差一点被扫地出门.呵呵,这就是历史.有哲人说:“历史是现实的翻版”.“一切历史都是现代史”.多么入木三分的高见啊……

还有上海人的户口为啥“物有所值”?一波接一波的“人造运动”嘛说起来古已有之,不足这怪.你的户口在“运动”中“升值”.不在运动中升,就在运动中死.

呵,我的天玩转香江最新章节!看看人无休止相互折腾及折腾生他养他的大地母亲,方知宇宙大帝将天庭逆子坠入地球的道理.

言归正传.

苏州河上,靠落上海的一个简陋码头停靠着从苏州或更远方向驶来的船只,有的甚至从北方过来的.历史上隋朝建成的大运河可以从北京走水路一直南下到上海.隋朝的灭亡一定程度上也是因为过度使用民力修建这条水路,上升为民生问题,“水能载舟,也能覆舟”.

赵二子,十四五岁的大男孩,长着一张讨人喜欢的小方脸,头上留着农村人少有的三七分的长发式,双眸明亮,目光和善,透出一种见人腼腆的羞涩.赵二中等个头,穿着还算周整,上身对襟大褂,下面穿一条裤管肥大的裤子,脚蹬一双黑面圆口布鞋,胳臂上挽着一个布包袱.船靠上苏州河边用条石垒沏的石级,赵二子一跃而过,双脚落在一直使他梦牵魂绕的上海.

他回头与船老大的儿子扬了扬手,潜意识里算是与自已的农民身分告别,随着船老大踏着石级开始了他的上海寻梦.说起赵二放着风生水起太湖之滨的农人生活不过,执意要到上海学生意,自讨苦吃,这里还有一段故事哩!

一次,赵家的邻居,也是亲戚,属于瞄准时机较早转型的那种农村中脑子活络,有一门手艺的能人.乘着出门就是河浜,河浜直通上海的黄金水道之便利,他现在做船老大,水路跑运输,是最早一代跳出农门的农人.

船老大今日没出船,有闲心思串门,他信步来到隔壁赵家,没遇到老赵,却遇到赵家二小子,赵天富,便问道:“二子,捣鼓什么呢?你爷娘呢?”

“我伲爷娘到田里厢去了.”二子抬起头,放下手中的泥块,指着不远的湖边,答道.

“喔,侬不到田里帮捺爷娘做生活(干活),赖在屋里厢白相(玩)烂污泥,哈哈,侬个小鬼(音qu)白相心思真重,今早让我捉牢了……”船老大摸着赵二的头,不胜爱抚地说.

“阿大,侬勿晓得勿要瞎讲,我伲爷娘叫我蹲勒屋里厢白相,田里的事体有伲阿哥在帮忙呢.”赵二歪着脸又问:“侬今早不跑上海啊,是偷懒呢,还是船坏脱了?”赵二问得很促佧,令船老大忍俊不禁.

“侬迪个小鬼晓得格个事体倒是蛮多格,晓得阿大跑船到上海,等啥辰光有空,阿大带侬坐船到上海去白相,侬去伐?”